马斯克、黄仁勋在美国—沙特投资论坛交流实录

11月19日，马斯克、黄仁勋作为嘉宾出席美国—沙特投资论坛，对AI、科技的发展交流了看法。

主持人：

请就座。现在，我们应该再次用热烈的掌声，欢迎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位企业领袖。

要知道，两位相关企业的总市值已经达到了7到8万亿美元，我都数不清了。但此刻，我们齐聚这里，是为了庆祝一个历史性时刻。昨天晚宴上，在尊敬的总统先生和穆罕默德王储殿下的见证下，我们有幸亲身聆听了这一消息：这是沙特阿拉伯王国与美国之间最伟大的联盟。过去，我们携手合作，你们助力我们打造了以能源为基础的经济，为工业时代提供了动力；而如今，我们正快速迈入智能时代，将为人工智能工厂、机器人技术、各类设备等领域注入新的活力。

说到这里，Elon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我们先从你开始。Jensen，你也可以随时补充。

你对“一阶思维”的痴迷让我们所有人都深感钦佩，Jensen有时也称之为“一阶规模化”。正是凭借这种思维，你将电池成本从每千瓦时数千美元降至不足100美元，如今又在机器人领域，通过伺服器和电机等部件，对执行器进行着同样的成本优化。所以我想听听，你是如何始终凭借这种思维，颠覆每一个行业的？

Elon：

嗯，其实这算不上颠覆，更多是创造。比如SpaceX的可重复使用火箭，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可重复使用的火箭。而彻底改变太空旅行的核心，正是可重复使用性。如果每次发射后都丢弃火箭，太空探索的成本会高得惊人。

再说说电动汽车，我们刚开始造特斯拉的时候，市面上几乎没有电动汽车。据我所知，根本买不到。所以特斯拉的目标，是打造既具吸引力又价格亲民的电动汽车。

至于人形机器人，目前还没有真正实用的产品，只有一些噱头而已。但我认为，特斯拉将造出第一款真正有用的人形机器人，这将是一场革命，一款人人都会想要的产品。毕竟，谁不想要属于自己的C3PO或R2-D2呢？（注：《星球大战》系列中的经典机器人角色）。而且工业领域也会大量应用，用于提供各类产品和服务。

这就是为什么我说，人形机器人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产业或产品，比手机或其他任何产品都要庞大。因为每个人都会想要一个，甚至多个，工业领域的需求也会十分巨大。

Jensen：

我其实想要一个“R2-D2内核+C3PO外形”的机器人。

Elon：

没错，人形机器人会比R2-D2和C3PO加起来还要厉害，甚至强十倍。

人们经常谈论消除贫困这类话题，但说了这么多年，相关的努力大多没有真正成功，事实就是如此。而人工智能和人形机器人，将真正实现消除贫困的目标。特斯拉不会是唯一的生产者，我们会率先开拓这个领域，但之后会有更多公司加入。而让所有人都变得富裕的唯一途径，就是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。

主持人：

说到机器人，就不得不提人工智能工厂。昨天对两个国家乃至我们所有人来说，都是历史性的一天。我们庆祝了美沙人工智能战略伙伴关系的签署，在尊敬的总统先生和王储殿下的见证下，我们承诺投入资本、能源和土地，为美国的人工智能生态系统注入动力，建设推理节点和训练节点，让沙特成为最具人工智能赋能的国家。

随着这一合作的宣布，人工智能工厂的下一步发展会是什么？

Jensen：

沙特正在从炼油厂向人工智能工厂转型，这背后有一段很美好的故事。

我非常认同这一转型。我一直说人工智能是一种基础设施，因为从技术层面来看，它正在颠覆每个行业。数字智能的应用遍及各个领域，未来每个公司、每个行业、每个国家都会用到它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它具有基础性，因此是基础设施的一部分。

从计算机科学的角度来看，人工智能的创新之处在于：过去的计算模式大多是“检索式”的。无论是文章、艺术品、数字广告的多个版本，都是预先由人创建好，再通过系统检索出适合你的内容。Hadoop等过去的框架和操作系统，都是为检索特定信息而设计的。

但如今，软件将实时生成，基于场景、环境、用户身份、你提出的问题和提示词，为每个人生成独一无二的内容。比如使用Grok时，每次的结果都会因提示词和场景不同而不同，完全是个性化的。所以计算模式已经从“检索式”转变为“生成式”，而既然是实时生成且每次都不同，就需要在全球范围内建立人工智能工厂，实时生成内容，这就是人工智能工厂的核心价值。这种计算模式是全新的，但优势在于，所有内容不再是预先设定或记录的，而是贴合场景、具备智能的。

主持人：

正如王储殿下昨天所阐述的愿景：我们将通过部署约数千万台机器人来扩充劳动力，注入下一波生产力和发展动力。但这也让很多人对就业的未来感到担忧。你们怎么看这个问题？

Elon：

好的。从长期来看，我所说的长期大概是10到20年，我的预测是，工作将成为一种选择。

主持人：

可选择的？

Elon：

对，可选择的。就像运动或电子游戏一样：你可以去商店买蔬菜，也可以在自家后院种植。虽然在后院种菜更麻烦，但有些人就是喜欢，所以会去做。未来的工作也会是这样，完全出于自愿。

当然，要实现这一目标，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。我一直建议大家读一读艾恩・兰德的文化系列丛书，描绘了一个积极可行的人工智能未来图景。有趣的是，书里的世界没有货币。我猜想，如果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持续进步，目前来看这很可能，那么在遥远的未来，货币将不再重要。当然，能源（比如电力）和物质等物理资源仍会是约束条件，但货币最终会失去意义。

主持人：

Jensen，你有什么看法？

Jensen：

我想说，可以从不同的时间维度来看这个问题。首先可以肯定的是，每个人的工作都会发生变化，学生的学习方式也会不同。很明显，很多繁琐、费力或难度极高的工作，未来都会变得简单，我们的生产力也会因此大幅提升。

但我想说的是，对于大多数人或公司来说，当生活变得更高效、困难的事情变得简单时，你会有更多时间去追求更多想法。我猜Elon会因为人工智能变得更忙，我也会如此。原因很简单，我们和公司里还有太多想法和待办事项，一旦生产力提高，就能更快地推进这些事情。

短期内，所有证据都表明，我们会变得更高效，但同时也会更忙，因为有太多想做的事。给大家举个例子：放射科领域已经基本实现了人工智能驱动，有很多优秀的公司在做这件事。但令人意外的是，“放射科医生会是第一批失业的人”这一预测完全相反，现在放射科医生的招聘人数反而因为人工智能而增加了。

背后的原因是，放射科医生的核心目标不是分析影像，而是诊断疾病。人工智能让影像分析变得无比高效，他们可以分析更多影像、更多模态，花更多时间与患者沟通，从而接诊更多患者。如今全球的放射科诊疗量在增加，疾病诊断水平也在提升。这就是人工智能在生产力方面的短期成果。

至于长期，当货币不再重要时，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。

Elon：

你会提前察觉到的。

Jensen：

我们经常发短信，到时候发个消息就行。

Elon：

没错，发个短信就行。

主持人：

我其实同意你们俩的观点。纵观每一次技术变革，每一项通用技术最终都会给全球和人类带来净收益。我想分享两个沙特创新者的故事，他们的成就离不开英伟达和Grok等模型的支持。

第一位是奥马尔亚吉教授，他是首位获得诺贝尔奖的沙特裔美国人，凭借新型化学研究获奖。他利用英伟达的人工智能加速器和类似Grok等模型，研发出了金属有机框架材料：通过带正电的金属离子与有机连接体结合，制造出孔径仅33纳米的“海绵”，既能从空气中捕集水分，也能捕获二氧化碳。

第二个故事同样借助了英伟达加速的人工智能和Grok等模型：研发出尺寸仅500纳米×1000纳米的纳米机器人，利用CRISPR技术进行基因编辑，以根治镰状细胞贫血。这两项研究都始于20年前，但人工智能极大地加速了成果转化，让我们得以进入新的价值领域。所以我认为，面对每一次技术变革，人类总能在劳动力和生产力方面，找到新的价值方向。

不过今天我们还有一些重大消息要宣布。Elon，先说说xAI的动向吧。

Elon：

是的，我们很高兴宣布，xAI将与沙特阿拉伯王国合作建设一座500兆瓦的人工智能设施。

主持人：

第一阶段先建设50兆瓦，合作伙伴包括英伟达。恭喜Humane团队和Target团队，你们做得非常出色。

Jensen，我们这周还有其他重要宣布，对吧？

Jensen：

没错，我们确实有很多消息要发布。

首先，我们与Humane的合作进展得非常顺利。我们从一开始就助力这家公司起步，现在他们已经获得了Elon这样的大客户。很难想象，一家初创公司即将为埃隆建设一座500兆瓦的数据中心，这规模太庞大了，这家公司一飞冲天。

此外，我们还与亚马逊云AWS达成合作。

我们还与Humane合作推进Omniverse数字孪生技术。

人工智能不仅包括智能体、聊天机器人等认知型AI，还广泛应用于化学、蛋白质、基因、物理、流体动力学、粒子学，以及机器人技术等领域。

我们打造的Omniverse平台，能让机器人在遵循物理定律的虚拟环境中学习，变得更智能。我们正与Humane合作，将Omniverse应用于各类数字工厂、机器人和仓库等场景。同时，我们还在沙特合作建设超级计算机，用于模拟量子计算机，并利用这些计算机进行量子纠错。这需要海量的计算能力。

所以我们与Humane的合作成果斐然，这家公司刚起步就势头强劲。

主持人：

这就是我们在沙特王国与美国的合作中，用实际行动践行承诺的方式。昨天，总统先生和王储殿下宣布了人工智能战略框架与合作；今天，我们就与Elon、Jensen携手迈出了重要一步。感谢你们带来的这些机遇。

团队告诉我，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的时间。昨晚晚宴上，因为日程表泄露，很多人都提前给我“剧透”了想问的问题。第一个问题问Elon，第二个问题问Jensen。你要做好准备。

第一个问题是：太空领域能否应用人工智能？

Elon：

是的，如果人类文明能够持续发展，这很可能会实现，那么人工智能在太空的应用是必然的。但我必须先说明，我们不能把文明的存续视为理所当然，必须努力确保文明保持上升态势。任何研究历史的人都知道，文明的发展并非总是一路向上，事实上，文明都有其生命周期。幸运的是，目前我们正处于强劲的上升阶段，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或自满。

想利用哪怕是太阳能量的百万分之一，就必须在深空部署太阳能驱动的人工智能卫星。地球接收到的太阳能量仅占其总辐射量的约二十亿分之一，所以如果想获得比地球所能提供的多一百万倍的能量，就必须走向太空。所以，有一家太空公司（指SpaceX）还是很有帮助的，就像书里写的那样。

Jensen：

太空环境也更利于芯片冷却。

Elon：

没错，太空里没有水，所以必须采用不依赖水的冷却方式，其实就是通过辐射散热。

我估计，太空人工智能的成本效益最终会远远超过地面人工智能。甚至在地球能源耗尽之前，我说的“之前”其实很近，可能就在未来四五年内，进行人工智能计算的最低成本方式，就是利用太阳能驱动的人工智能卫星。所以我认为，最多不超过5年。

Jensen：

看看我们一起建造的超级计算机：每个机架重约2吨，其中1.95吨可能都用于冷却，对吧？想象一下，未来的超级计算机将会多么小巧，每一个GB300机架都会变得微不足道。

Elon：

电力供应已经成为一个挑战，一旦需要大规模扩展电力生产和冷却设施，你就会发现，太空的优势非常明显。

比如，如果你想实现每年200或300吉瓦的人工智能计算能力，在地球上几乎不可能做到。美国的平均年用电量约为460吉瓦，300吉瓦相当于美国年发电量的三分之二，我们根本无法建造这么多发电厂。如果要达到每年1太瓦的计算能力，那就更不可能了，必须在太空实现。

而且在太空，太阳能是持续不断的，不需要电池储能（因为太空永远是白天）；太阳能电池板也会更便宜，不需要玻璃或框架；冷却则完全依靠辐射散热。这就是我的愿景。

主持人：

Jensen，昨晚所有人都让我问你这个问题。考虑到今天是英伟达的财报日，我会委婉地问：人工智能领域会出现泡沫吗？这是最后一个问题。

Jensen：

好的，让我来谈谈我的看法。要回答这个问题，我们需要回归计算机科学和计算领域的基本原则，看看全球正在发生的三件关键事情。

第一，我们都知道摩尔定律已经终结，通用计算的算力增长已经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计算需求，因此全球早已开始向加速计算转型。我们已经推动这一转型超过20年了。给大家一个数据：六年前，在全球超级计算机TOP500中，CPU占比90%；而今年，这一比例已降至不足15%，加速计算则从10%升至90%。这一拐点清晰地表明，高性能计算正从通用计算转向加速计算。

云计算中最耗数据、最耗算力的领域之一是数据处理。仅原始数据处理就消耗了数千亿美元的计算资源，这与人工智能无关，只是SQL处理、数据帧分析（比如每个人的姓名、地址、性别、年龄、居住地、收入等信息）。这些数据帧驱动着当今世界的运转，无论是银行业、信用卡业务，还是电子商务、广告推荐，都依赖于它。

第二点是生成式人工智能。过去15年里，最重要的应用就是推荐系统（Recommender Systems）。比如在社交动态中，我们如何知道该给用户推荐什么信息？如何确定要向某人推送什么广告、推荐哪本书或哪部电影？互联网的体量如此庞大，倘若没有推荐系统，我们手中小小的手机根本无法让用户找到真正需要的信息。可以说，推荐系统是当今互联网的核心引擎。而如今，推荐系统正朝着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方向演进：它过去运行在CPU上，现在则依托GPU运行。

基于这两大应用（加速计算转型与推荐系统升级），出现了智能体人工智能（比如Grok、OpenAI、Anthropic、Gemini等）。但大家不要忽略，在如今人人热议的人工智能背后，是计算模式从通用计算向加速计算的全面转型。考虑到这一点，你就会得出结论：支撑这场革命性智能体人工智能发展的资源，不仅远比你想象的更充足，而且完全合理。

主持人：

团队告诉我，接下来将由各位的“老板”，尊敬的总统先生和王储殿下发言，所以我们的问答时间到此结束。但总而言之，这是一场跨越92年的联盟：从能源领域到数字领域，再到如今的智能时代，在Elon、Jensen等先驱者的推动下，沙特阿拉伯王国与美国携手合作，为人类服务，创造全新的经济形态、新的就业机会，共建更美好的未来。感谢我们一生的伙伴关系与友谊。

感谢Elon，感谢Jensen，谢谢大家！